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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番外之風波(三)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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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之上,冷眼看著威遠侯,眼底的鄙夷根本沒有遮擋半分。

陸謙更是惱怒的指了威遠侯大罵,“狼子野心,本官早就查清,皇後娘娘是被栽贓。皇後同皇上伉儷情深,怎麽可能毒害皇上?”

“查案是陸大人,自然會說自家妹妹是被願望的。再說了,如今沒有證據證明皇後娘娘到底是願望還是有罪,那皇子們自然也不能承繼皇位。難道還能等查明真相時候,再重新選一次新皇?皇位難道是兒戲?”

威遠侯冷笑,沖著門外招招手,高聲道,“本侯倒是有個人選,各位大人看看如何?”

話音未落,中山王圓溜溜的大腦袋就在殿門外冒了出來。他掃了一眼大殿裏,眼見兵卒們控制了大殿四周,皇帝的模樣又那麽狼狽,百官也是惶恐,這才直起身子,幹咳兩聲,邁著四方步走了進去。

“各位大人,皇上被皇後毒害,命在旦夕。所謂國不可一日無主,本王不才,倒是願意為國分憂,同各位大人眾志成城,度過難關。

這話若是別人說,興許能有幾分氣勢。但中山王這身形胖大,一說話,下顎的肉都跟著顫抖,實在同一枚白色的湯圓沒什麽區別。哪裏又什麽氣勢,眾人沒笑出聲來就已經不錯了。

陸謙冷笑,高聲道,“威遠侯,今日帶兵進宮,就是為了栽贓皇後娘娘毒殺皇上,三個皇子血脈不純,然後執意支持中山王登基,是嗎?”

威遠侯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得意道,“本侯也是為了大元江山社稷。”

李林大聲呵斥,“亂臣賊子,你們這就是造反逼宮!”

“就是,皇上剛剛中毒,你們就帶兵殺了進來,狼子野心,皇上興許就被你們害得!”

番外之風波(三十一)

“膽大包天,你們當朝堂是什麽,當文武百官是什麽?居然如此猖狂,毒害皇上,當庭篡位!”

越來越多的官員開始站出來,文人傲骨,武人血性,雖然人性自私,平日免不得爭權奪利,但這樣的時候,朝政要墊付,效忠的帝王被害,誰也不能再忍耐。

任憑圍攏的兵卒刀光雪亮,任憑威遠侯威逼,中山王利誘,總有些東西需要堅持。

威遠侯臉色很是不好,眼底已經有殘忍閃過。

中山王也終於褪去了懦弱無能的偽裝,挺了碩大的肚子,扭頭望向威遠侯,“侯爺,既然這些大人還不清醒,是不是幫他們一下?”

“自然,王爺放心,這世上沒有什麽比鮮血更能讓人清醒了。”

威遠侯殘忍的翹起了唇角,右手慢慢舉起。

所有兵卒齊齊舉起了長刀,文武百官下意識聚攏在一起,中間護著生死不知的皇帝。

這時候,卻突然有兵卒從外邊跑了進來,略帶慌張的稟告道,“侯爺,皇後娘娘並不在鳳翔宮,是兩個宮女在假扮皇後,屬下想要搜查,但那兩個宮女武藝太過厲害,損失了七八個兄弟…”

“蠢貨!”

威遠侯坡口大罵,突然覺得心頭大石頭高高懸了起來,好似有什麽脫離了他的掌控,莫名的開始恐慌起來。

不等他有所應對,就見陸謙掀開衣袍跪倒,高聲喊道,“臣陸謙,啟奏皇上,威遠侯同拜火教餘孽勾結,殺害蔡祭酒,制造自殺假象,留書誣陷皇後。並且通過中山王買通宮中太監,暗中派人下毒,甚至路上派刺客攔截,兩次意圖殺害皇子公主。如今更是帶兵逼宮造反,實在最大惡極。臣請皇上下旨,將威遠侯和中山王處以極刑,抄家滅九族!十歲以上殺頭,十歲以下,難為奴,女為娼,永不赦免!”

眾人都是聽得驚奇,一來皇帝中毒,如今生死不知,陸謙這般實在是拋了媚眼給瞎子,白費力氣啊。二來,陸家因為出了皇後娘娘,獨得皇上寵愛,權勢滔天,但行事極低調,可陸謙這翻話卻是狠辣之極,不但要把威遠侯和中山王千刀萬剮,還要兩族徹底湮滅。這簡直太出乎意料,很有種不叫的狗突然咬人,卻一口就咬斷喉嚨的感覺。

威遠侯和中山王也是聽得脊背寒涼,中山王轉悠著眼珠子不時掃著四周,好似擔心隨時有什麽野獸跑出來把他吃掉。亦或者擔心被他們扣了妖孽名頭的皇後當真一展法術打了他們進十八層地獄…

倒是威遠侯畢竟戰場上,屍山血海裏翻滾過,這會兒高聲大笑給自己壯膽氣。

“陸謙,任憑你舌顫蓮花,今日也難逃一死!來人!”

他再次高擡了手,就要下令,不想去聽見一個聲音,低沈的吐出兩個字,“準奏!”

眾人驚得半晌沒有動靜,待得想起卻是猛然回頭去看。

就見方才中毒倒下,生死不知的宏德帝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正從袖子裏摸了一條帕子,慢慢抹去嘴角的汙漬。那俊朗的眉眼,剛硬的神色,淩厲的眼神,無不向眾人說明了大元的帝王恢覆了健康,不,剛才的中毒原本就是一場戲。

一場迷惑敵人,引出一切陰謀詭計的戲。

“皇上!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感謝大元列祖列宗,皇上平安無事!”

“皇上!”

“皇上!”

文武百官們簡直歡喜瘋了,什麽是峰回路轉,什麽是柳暗花明,眼前就是最好的詮釋啊。

他們本來都打算要血洗金鑾殿了,不想形勢卻是大逆轉。雖然眼前看不到皇上的任何安排,但皇上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大元的脊梁,只要他平安無事,任何艱險都不值得畏懼。

果然,宏德帝擡手示意眾人安靜,末了沖著不知何時趕來的近侍王全點點頭。

王全立刻搖響了手裏的銅鈴,那銅鈴不知道什麽做的,聲音極是尖銳,這般嘈雜的時候,依舊傳遍了大殿每個角落。

幾乎是不等鈴聲落地,後殿裏就轟隆隆跑出一群侍衛,黑色鎧甲,黑色長刀,神色冷漠的如同殺戮機器,一個照面就把威遠侯帶來的兵卒殺倒一片。

待得威遠侯清醒過來,暴怒著呼喝反擊的時候,這些侍衛已經分了一半把文武百官同宏德帝保護在中間。

即使另一半只有二百人,但依舊把反叛的四五百兵卒逼的節節後退。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兩方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中山王眼珠子轉的飛快,腳下往後退著,顯見想要開溜,卻聽大殿外也響起了喊啥之聲。

威遠侯變了眼色,他自從被降了爵位,收了兵權,權利大不如之前,就是這些跟隨他逼宮造反的兵卒,有些是跟隨他上過戰場的,有些則是重金收買的,原本想瞬間發難,威逼眾人就犯,待得中山王坐上皇位,大印在手,大權在握,哪裏的兵調不過來啊。

沒想到,眾人居然如此忠心剛烈,而更沒想到的是,宏德帝居然沒有中毒…

那麽說,今日他謀算的一切,都被提早拆穿了。或者說,今日的朝堂就是一張網,只等他落進來…

他恨得咬牙切齒,眼底血色越來越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打了擒賊先擒王的主意,提著長刀殺向了龍椅上的宏德帝。

“狗賊,大膽!”

“攔住他!”

文武百官驚得魂飛魄散,哪裏敢當真讓他殺上去。但上朝不準帶武器,別說文臣,就是武將也沒有趁手的東西啊。

於是,奏折啊,鞋子啊,甚至官帽,都朝著威遠侯砸過去。

可惜,威遠侯眼裏只有端坐龍椅上的皇帝,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砸在身上。眼見他就要竄上丹壁,宏德帝卻是一擡手從龍椅一側的扶手裏抽出一把長刀。刀光雪亮,趁著殿門外映進來的陽光,冷的人心底寒涼!

他一個縱身,從上而下,借勢劈向威遠侯,逼的他不停後退,幾乎只有招架的力氣。

眾人長松一口氣的同時,也終於想起來,宏德帝不是自小養在深宮的皇子,他可是弓馬嫻熟,帶兵東征過的。

“皇上,殺了亂臣賊子!”

“皇上小心!”

眾人不好上前“添亂”,就吶喊助威,惹得本來就也勢弱的威遠侯更是慌亂。

大殿外,廝殺已經結束,大殿內,所有造反兵卒也幾乎都去見了閻王爺。

黑色鎧甲的侍衛已經拖了屍體扔去外邊,威遠侯腳下踩著血跡,不知是腿軟還是力竭,幾次想要跌倒。

這時候,中山王又雪上加霜的驚叫一聲,顯見被捉到了。

完了!

他心底大驚,手下沒了力氣,被宏德帝一刀劈掉半條手臂,劇痛讓他嘶吼一聲,滿地打滾,很快就被鮮血浸透了衣衫。

但宏德帝卻沒有停手,依舊一刀一刀劈上去。

“狗賊,還要抓了皇後威脅朕!帶兵造反!逼宮篡位!

“斯,撕…”威遠侯好似還想辯駁或者咒罵幾句,但這會兒手腳已經盡皆被砍光,哪裏還有力氣說話,只剩出氣沒有進氣了。

文武百官眼見如此血腥,也是頭發都要豎了起來,但也沒人敢上前阻攔。

因為這一刻,宏德帝不只是一個被覬覦江山的帝王,還是一個庇護妻兒的丈夫,一個被威脅的男人!

中山王這會兒被捆綁得如同端午節的粽子,眼見威遠侯如此下場,嚇得是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哭喊著,“皇上饒命啊,本王…不,我都是被威遠侯逼迫啊,我不想做皇帝的啊,是他說不做就要殺了我啊!皇上明鑒開恩啊!”

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統統收回了先前拿他同豬相比的想法。就是豬被殺的時候也沒這麽不堪啊,好漢做事好漢當,若他硬氣的應下了,眾人還敬他是個男人。但先前明明威逼利誘,好似皇位已經是囊中物,如今卻搖尾乞憐不如狗,當真讓人鄙夷之極。

宏德帝擡起了長刀,指向了中山王。

中山王以為死期到了,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不想宏德帝卻是在他衣裳上把長刀擦抹幹凈。末了吩咐陸謙,“宮外開始清理吧,把他帶下去嚴刑拷打,宮裏也清理幹凈。”

“是,皇上。”

陸謙跪地接了長刀,然後起身,踩著滿地的鮮血,大步走了出去。

京都,因為這次小小的宮變,陷入腥風血雨。中山王府,威遠侯府,九門提督,京兆府,但凡參與了今日之事,哪怕做的再隱秘,都沒有一個逃脫。

皇宮裏更是宮女太監被清理三分之一有餘,人人惶恐的如同霜打的茄子,恨不得躲進地縫兒瑟瑟發抖。

待得消息傳開,整個京都都炸翻了,有大罵威遠侯狼子野心的,也有罵中山王癡線妄想的,當然更多是傳送宏德帝如何英武睿智。

小米在小莊裏,吃飽喝足,正同鐵夫人和翠蘭給未出世的孩子做針線。

這裏就如同一個小世界,安寧又平和,外邊的風雨一滴也浸透不進來。

倒是鐵夫人知道一點兒消息,但她守寡之後就代夫鎮守西南,大風大浪不知道過了多少。雖然明知道宮裏有事,但想起宏德帝的勇武,陸謙的銳氣,李林的老謀深算,也就沒放在心上。

番外之風波(三十二)

而翠蘭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在她眼裏,小米的肚子就是天大的事。

“我已經給家裏去信兒了,讓家裏做條百家衣送來,到時候小皇子出生,偶爾披那麽一會兒,能辟邪辟百病呢。”

“是不是太麻煩家裏了?又折騰多少家不得安靜?再有一月就要秋收了,正忙的時候呢。”

小米推辭,翠蘭卻是堅持,“麻煩什麽,聽說是給小皇子做百家衣,不知道多少人家搶破頭送衣料呢。可惜,不是什麽布料都能用的,最好要六十歲以上老人家的衣衫碎布,這樣最好,還能保小皇子長命百歲呢。”

小米無奈,只能點頭說好,末了提醒道,“到時候嫂子提醒我,準備一些回禮。”

“哎呀,這話可不能傳回去,否則那些人更打破頭了,一塊破衣料換皇後娘娘的賞賜,這生意簡直太賺了。”

翠蘭誇張的捂了嘴巴,好似生怕被人聽了去,惹得鐵夫人和小米都是笑起來。

今日天氣極好,陽光從頭頂的樹葉間灑落下來,斑駁美麗,小米偶爾擡頭去看,晃得微微瞇起了眼睛,想起幾個在老家瘋玩的孩子,剛要開口,卻見鐵夫人不知從哪裏接了一封信遞了過來。

“看看吧,宮裏送出來的。”

小米楞了一下,轉而卻是迅速抓了過來,三兩下拆開,自家夫君那龍飛鳳舞的字跡,看得她心裏立刻就踏實了。

“事情已了,宮裏宮外處置幹凈,就接你回來。勿念。”

燦爛的笑意,慢慢在小米的臉上綻放,看得鐵夫人和翠蘭都是跟著笑了起來。

“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鐵夫人拍了小米的胳膊,安慰道,“這下你可放心了吧,多吃飯,好好睡覺,養好身體,過幾日可有的忙了。”

翠蘭不知道宮裏有大事發生,原本還猜著小米同皇上吵架鬥氣,這麽聽著又覺得不像,於是就試探問了一句,“可是小皇子公主們要回來了?”

小米不想嚇到家裏人,於是就順口應道,“可不是嗎,這幾個淘氣孩子,還不知道在村裏鬧成什麽樣子,趕緊把他們喊回來要緊。”

“誰家娃子不淘氣呢,老話說鼻涕小子出好漢,淘氣點兒聰明!好不容易在老家玩幾日,怎麽這麽快就要接回來呢。”

翠蘭先替老熊嶺的鄉親們舍不得起來,開口留客,惹得小米和鐵夫人都是笑起來。

“嫂子這是沒在家裏,怕是鄉親們被他們鬧得不知道多頭疼呢。”

小米這話還真說錯了,承運幾個到了老熊嶺,就好像除了籠子的小鳥,整日由陸老二和幾個鏢師帶著,一群淘氣小子陪著,下河抓魚,上山掏鳥蛋,偶爾還打只兔子野雞燒烤,吃的滿嘴黑灰。就是晚上睡覺,還有小老虎和小熊摟著,日子別提多歡快了。

但老熊嶺眾人可就沒那麽輕松了,特別是聽說先前路上被人截殺的事,那簡直是惹了整個老熊嶺的眾怒。

先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孩子在自家眼皮底下,若是出了問題,那整個老熊嶺的鄉親都沒有臉面再見小米了。

於是,老馮爺親自出面,同周圍十裏八村的裏正或者組老們都打了招呼,送了厚禮,請大夥平日幫忙多掌掌眼,有什麽生人就報個信兒。

不說老馮爺帶了厚禮,就是這麽幾年,北安州上下所有百姓,有一個算一個,誰家沒受過老熊嶺和陸家的恩惠啊。

客商如流水一樣從全國各地湧來,就是路邊擺個茶攤都足夠養家糊口了,更別提低了一半的賦稅,還有城裏舍藥的藥鋪,收養孤寡的善堂,冬日舍棉,遇災舍糧食。

就是良心再黑的人,也不得不對老熊嶺和陸家豎起大拇指。

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是因為靈智最長,情感豐沛。知恩圖報,幾乎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如今,小皇子小公主在北安,在老熊嶺,這可是整個北地的大事。

他們想要送吃喝送東西給小皇子小公主,卻都怕犯了什麽忌諱,一直忍耐著呢。

結果,卻有什麽狼心狗肺的刺客要對小皇子小公主不理。這怎麽成,皇後娘娘是北安州的姑娘,小皇子小公主那也是自家孩子啊,怎麽能在家門口被人家欺負了?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處於老馮爺意料的,整個北安州都動員了起來。

別說街面上來了個陌生人,就是眼前分過一只蚊子,眾人都要好好分辨一下是不是帶著外來的陌生氣味。

別說,人民的力量太強大了。

威遠侯不是沒安排人手,打算劫持皇子公主,做個絕好的砝碼,派來的人也是個精明的,偽裝成了商隊,打算借口車壞了,停在老熊嶺不遠處的官路上,等著夜裏出其不意的動手。

結果,早有附近的村人熱情的送茶送水,又要幫忙修車。若是真的商隊,自然要感激又歡喜。但偏偏這商隊是假的啊,免不了要推辭拒絕,於是就被智慧的村民發現了蹊蹺。

老熊嶺很快就得了消息,於是黃昏時候,夜色剛剛降臨,被騷擾了一日的商隊正是打算睡個好覺,夜裏行動,卻被陸老二和百十個鏢師,外加舉著鋤頭,拎著柴刀的千多口百姓圍了個嚴嚴實實。

別說抓了皇子公主做要挾,他們當先被捆綁成粽子,甚至防止自殺而卸掉了下巴,口水流了一地,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於是,就在承運幾個摟著小老虎小熊睡的昏天暗地的時候,一場危險就這麽悄然解決了。

老熊嶺為此開了流水席,感謝所有鄉親護持自家孩兒。

如此熱鬧,就是當日沒有幾乎參與的鄉親也是拖家帶口來沾個喜氣。

承運幾個被老馮爺帶著給眾人行了禮,惹得眾人激動得又是跪地磕頭還禮。

承運幾個這會兒也知道他們睡夢裏經歷了怎麽樣的一場大事,行禮很是真誠,還親自給幾個裏正和族老敬了酒,惹得趙志高等官員羨慕的幾乎紅了眼睛…

很快,陸謙親自帶人來接幾個孩子回去,順路見見老家鄉親,祭拜一下宗祠裏的祖先。

他也是幾年沒回來,走時還是個翩翩少年郎,如今卻成長的睿智成熟,朝堂上歷練的精明又強悍,看的所有鄉親都是欣慰不已。

待得想起他還沒有定親,於是所有人都瘋狂了。

不管有沒有機會,不敢能不能成,幾乎方圓百裏,自認長大後又勤快聰明的姑娘家裏,都派了媒婆來提親。

陸謙被圍追堵截,每日帶了孩子們都躲去山裏那口熱湖。這些時日,因為孩子們都喜歡來玩。村裏人在此建了三間木房子,備著孩子們累了睡個覺,簡單做口吃的。

如今倒成了他的避難聖地,讀個書,看個孩子,躲個清靜。

好不容易,處理好瑣事,他立刻就帶了孩子們,還有打算進京去長長見識的村裏後生們,逃跑一般的離開了家鄉。

承運兄妹四個,極其舍不得玩耍了一月的小夥伴,行李箱子裏裝滿了小夥伴們送的泥人,彈弓,各色鳥雀艷麗羽毛的,當然還有兩只胖乎乎的小老虎和小熊。

約定好了,他們回京都之後就讓人送禮物來,才總算依依惜別。

陸老爹這次沒有一同回去,相比於京都的國公府,他更喜歡老熊嶺上的陸家大院,左右這裏還有陸老大和路老二兩個兒子,他也不缺人照顧衣食。而京都裏,小兒子已經獨當一面了,小閨女更是一國最尊貴的女子,還有皇帝嬌寵,四個孩兒撐腰,他也不惦記。索性多住幾月,等小閨女要生產的時候,在帶著全家進京湊熱鬧。

待得陸謙帶了四個孩子進京的時候,小米早就回了皇宮。

宮裏缺了很多人,又進了很多新人,自然事情有些忙亂又瑣碎。

但這些都不需要她費心,一來有玲瓏和吉祥兩個萬能幫手,還有鐵夫人坐鎮,她的主要任務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完全把自己當豬養了。

正好過了三個月的孕吐,她的胃口也是長的厲害,一日幾乎要吃五頓飯,這還不算點心水果。

有時候,她都懷疑肚子裏懷了兩個孩子。可惜,好幾個太醫都切脈切的清楚,只有一個孩兒。她只能猜測這個孩兒是個天生的吃貨投胎了。

高仁這一段也是神出鬼沒,聽說借著機會,他正在江湖上攪風攪雨,打算重整規矩,省的有人膽大包天,再把主意打到幾個孩子身上。

小米幾次見他,身上也沒什麽傷,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索性不管他了。

當然,她想管也管不了。實在是又有遠路的客人到了!

草原王闊別六年之久,進京覲見!

大元百姓,都知道皇後娘娘待草原王如同弟弟一般。這麽多年,草原同大元開了商路,眾人用上了草原的毛毯,吃上了草原的奶制品,穿了草原的牛皮靴子,草原的藥材。而草原人也用上了大元的茶葉,瓷器,穿上了厚實的棉襖,方便的丸藥,大塊雪白的鹽巴。

自然,大元的鐵器依舊嚴格控制進草原,草原的好馬,大元也難以見到。

互相需要又互相防備,這就是國與國之間的相處模式。

但這可不代表皇後娘娘和草原王不親近了,每年草原最好的馬匹都是專人送到皇宮,而皇後娘娘的回禮也是豐厚之極。

番外之風波(三十三)

而這次草原王親自前來,自然更是大手筆,不說鐵騎帶了幾千人,就是馬車車隊都綿延好幾裏。

一路不知道惹了多少人驚嘆,多少人羨慕。

有人酸溜溜閑話兒,“這草原王聽說過剛剛二十出頭兒,到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般大張旗鼓的給皇後娘娘送禮,也不怕惹怒皇上。”

這話實在是好說不好聽,旁邊聽到的人忍不住反駁,“你胡說什麽呢,整個大元誰不知道,草原王的性命是皇後娘娘和皇上救的,就是草原王能統一草原各部,還是得了皇上的援手呢。這情分深厚,多給娘娘帶些禮物怎麽了,難道不應該?”

先前那人撇撇嘴,低聲說道,“怕是沒那麽簡單,我記得那年皇上東征時候,草原王還把皇後奶娘擄走…”

“放屁!”不等旁邊的人再反駁,說話這人的兄長已經一把捂了弟弟的嘴巴,“你嘴巴癢癢,就自己扇幾下,在這裏胡咧咧什麽!誰不知道,東征時候,情勢危急,皇上特意拜托草原王帶著皇後娘娘去草原暫避!趕緊回家去,以後少出門。”

說著話,兄弟倆就走遠了,留下眾人都是搖頭。但很快,這件事就像小小的水花淹沒在大海裏,無聲無息了。

車隊一路到了京都外,年輕的草原王騎在汗血寶馬上,高壯的身形,紅彤彤的臉膛,挺拔的脊背,無不顯示他已經不是當初小小的少年。但偏偏他又無比懷念那些少年的日子,而眼前的城池裏,有他魂牽夢繞,除了沒父母之外,在他心頭最重要的人。

他馬鞭一指,隊伍繼續前進…

小米聽得消息,很是歡喜,托著肚子在寢殿走動,指揮著玲瓏幾個準備吃食用物,“初一喜歡吃肉丸子,記得讓禦膳房準備最好的五花肉啊,我親自下廚。還有紅腸和牛肉幹也多準備一些,不對,草原不缺肉幹,還是多烤些月餅,餅幹,還有點心…”

幾個孩子剛回來沒幾日,雖然各個曬得同黑炭一般,身體卻結實了不少。這會兒承運和承盛把小老虎放在炕桌兒,一邊摸著柔軟的毛皮,一邊搖頭晃腦讀著書。

承翔和怡安年紀小,沒有那麽多功課,就鬧著拿了彩帶給小熊紮蝴蝶結,小熊自然不同意,於是兩個孩子就大呼小叫在炕上跑來跑去,不時被耐心十足的兄長扶一把。

但這會兒眼見自家娘親這般忙碌歡喜,於是就問,“母後,可是草原舅舅要來了?”

“是啊,初一舅舅每年都給你們送吃的好玩的,這次,你們一定要好好謝謝舅舅啊。”

“當然,母親。”

四個孩子倒也沒忘記那些來自草原的禮物箱子,雖然不如內造監出品的精致,但自有一番不同風格。

“初一舅舅寫信,說這次還給你們帶了幾匹小馬,都是寶馬駒子,一人一匹,讓你們父皇找個騎射師傅教授…”

小米不等說完,幾個孩子已經歡呼起來。

“哎呀,初一舅舅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要一匹小馬了。”

承盛歡喜的幾乎跳起來,承運就是穩重一些,也是扔了手裏的書。

更別提承翔和怡安了,恨不得這會兒就沖出去迎接舅舅。

封澤剛剛下朝回來,眼見孩子們如同躁動的小獸,就板著臉問道,“這是鬧什麽呢,不知道你們母後又懷了弟弟,聽不得吵鬧?”

承運三兄弟立刻就安靜了下來,恭敬行禮,倒是怡安平日最得父皇寵愛,根本不怕這般嚇唬,立刻沖上前抱了父皇的大腿,嚷道,“父皇,初一舅舅要來了,給我們帶了小馬。我要騎小馬,騎小馬!”

封澤無奈,掃了有些心虛的嬌妻一眼,應道,“好,父皇給你們尋個好的騎射師傅再騎馬,否則不小心摔了,就不漂亮了。”

“好,我聽父皇的。父皇最好了!”

小女兒這般說,溫軟的小嘴唇又在臉上親了一記,果然立刻哄得封澤眉開眼笑了。

承運三兄弟佩服的暗暗同妹妹比了大拇指,末了找了個借口,抱了小老虎和小熊跑掉了。

留下小米笑嘻嘻湊到跟前,扯了夫君的大手搭上自己的肚子,果然就立刻轉移了他的註意力。

“今日如何,孩子又鬧你了嗎?”

“沒有,乖著呢,就是總餓,嘴巴停不下來。”

小米如今可是比懷孕之處胖了很多,但卻不顯蠢笨,倒是白白胖胖,惹人很想多捏兩下。

封澤攬了嬌妻在懷,心裏安寧,卻還是說道,“初一那小子來了,你不準下廚給他做飯菜,小心別累到。他若是無事,早些攆他回去。”

小米聽得好笑,嗔怪道,“初一遠路趕來不說,也是幾年沒見了。你何苦這麽小氣,他一個孩子…”

“哼,總之你不準多理會他。”

大元的帝王,難得犯了小孩子脾氣,惹得小米哭笑不得,到底答應下來。

結果,正午不到,就有人稟報,陸謙陪著草原王進城了。

初一在老熊嶺的時候,同陸謙也是見過很多次的,算是熟識。這麽一見,都是感慨時光無情,兩人一個文雅,一個彪悍,真是大變了模樣。

初一這次不是打著兩國互訪的旗號來的,只是為了探望小米這個姐姐和外甥外女,於是車隊直接到了小莊安頓。

他見了李五爺同大壯夫妻,就迫不及待的進了宮。

因為有陸謙陪著,又有皇上的準許,他們一路進了後宮。

承運幾個當先就笑嘻嘻迎了過去,這個喊,“草原舅舅,你給我們帶小馬了嗎?”

那個喊,“初一舅舅好。”

初一在幾個孩子身上很快就發現了熟悉的影子,歡喜的一手抱了兩個,哈哈笑道,“帶了,帶了,舅舅什麽都帶了!你們想要什麽,跟舅舅去草原,整個草原都給你們。”

“哼,不過是個破草甸子,還能有我們大元物產豐厚?”

封澤黑著臉從大殿裏走出來,惹得初一瞪了眼睛,“皇上這話說的可不對,姐姐常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起碼大元沒有草原的好馬!”

封澤被堵的一梗,還要再開口的時候,小米卻是托著肚子跟了出來,笑道,“好了,怎麽像小孩子一樣,一見面就鬥嘴?”

夏日的陽光最是熾烈,但一身水綠色衣裙的小米卻依舊如同記憶裏一般美好清新,好似看上一眼,就驅散了心頭所有的煩躁熱力。

初一喉頭哽咽,好半晌才說了一句,“小米,好久不見。”

小米燦然一笑,伸開了手臂,“我家初一長大了。”

初一上前兩步,就要緊緊抱了她。不想卻被封澤橫步一攔,“她懷孕了。”

初一恨得咬牙,小米也是滿臉黑線,但到底還是輕拍了肚子說,“只顧歡喜,倒是忘了我肚裏的孩兒了。”

說罷,她伸手扯了初一的袖子往屋裏走,“趕緊進來,路上累了吧,先吃點兒點心墊墊肚子,一會兒我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好,”初一掃了一眼封澤瞬間臭起來的臉孔,直覺瞬間什麽氣都出了,笑著進了屋。

可惜,他剛坐穩,拿了點心,不等塞到嘴裏,就被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高仁搶了過去。

“累死小爺了,趕緊再給我倒一杯水。”

說罷,點心塞進嘴裏,他才好似剛剛看見初一,嚷道,“小蠻子,你怎麽來了?”

初一恨得咬牙,“我來了很久了。”

小米趕緊又塞了一塊點心給初一,末了瞪了高仁,“又去哪裏瘋了,多少天見不到人?這是知道初一來了,家裏有好吃的,就跑回來了。”

“呀,我倒是忘了,初一來了要開酒席啊。我要吃紅燒肉,糖醋排骨,回鍋肉…”

他這嘴皮子也利索,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惹得封澤和初一都是瞪了他。可惜他臉皮夠厚,埋頭吃喝,根本當看不見。

小米笑的不成,幾個孩子也是看的驚奇之極,小小心眼裏堅定了以後抱緊高仁大腿,父皇已經夠厲害了,初一舅舅也不錯,沒想到都被高仁打敗了…

即便有封澤攔著,小米還是堅持下廚做了幾個菜,畢竟初一遠路而來,難得團聚,她實在是歡喜,也不覺的疲憊。

夜幕降臨的時候,酒席就擺開了。

幾個孩子方才跟著初一去看了他帶進宮來的小馬,歡喜的差點兒成了猴子,爭先恐後同父皇母後和舅舅說起笑罵如何溫順,毛皮如何光滑,完全不在意他們父皇的臉色更黑了。

南方進貢來的好酒,一連開了四壇子。

陸謙第一個倒下了,高仁卻是酒幹,菜也吃的飽足,末了帶了四個孩子跑出去繼續瘋玩。

留下初一同封澤兩個,比著賽的灌酒。

封澤登基六年,從來都是冷靜睿智,難得又這麽孩子氣的時候,初一也是馬上殺出的草原王,如今好似又回到老熊嶺的時候,兩人一個不願讓著一個,把酒水當了涼水,恨不得撐死對方。

小米先前還攔著,後來索性也不管了。

結果最後,兩個都爛醉如泥了。

初一扯了封澤的袖子,大著舌頭嚷著,“你等著,你敢娶小老婆,對小米不好,我…我帶人殺到京都來。”

封澤甩掉他的手,一巴掌拍了過去,“等到你頭發白,也不會有那日。你給我收起那點兒小心思,敢讓我發現,你再小米的主意,我就滅了草原。”

番外之風波(三十四)

小米聽著兩人說的不像話,趕緊喊了人幫忙安置。

好在留在身邊伺候的人,除了一個王全,就是玲瓏吉祥幾個,都是值得信賴的,否則這話傳出去,怕是又是一番風言風語。

初一許是為了避嫌,身邊居然一個近身伺候的人手都沒帶。小米沒有辦法,只能把他送去同陸謙睡一屋,要陸謙的書童狗子一並照顧著,防備半夜起來口渴。

封澤卻是自在多了,直接脫了外袍,摟了小米的腰,只記得一句話,“你是我的!”

小米簡直恨不得想給他一巴掌,但深愛的男人,即便酒醉,也只記得這句話,她心裏又軟的一塌糊塗,最後只能好聲好氣的哄著他喝了醒酒湯,擦手擦臉,最後蓋了毯子,看他沈沈睡去。

封澤夜裏醒來,隨手一摸身邊空蕩蕩,心頭一驚,就徹底清醒了,待得起身尋了一圈兒,就見小米睡在窗下的軟塌上,趕緊上前把她抱回了床上。

小米迷迷糊糊中,問了一句,“醒了?頭疼嗎?”

“不疼,睡吧,明早起來說。”

封澤攬了她在懷裏,小心翼翼避過肚子,又替她蓋了毯子。

小米回到熟悉的位置,身邊是熟悉的人和味道,很快就放心睡熟了。封澤卻是瞪了眼睛看著窗外黑透的夜空,半晌沒有睡著。

當年救下初一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馬奴,居然是草原部族的王子,更沒想到給他幾把兵器,幾袋糧食,他就真的能統一整個草原。

平心而論,這小子很是讓人佩服。當然,若是他不這般覬覦他的妻子,就更好了。

這就如同,當年養下的小狗,養大才發現是匹狼,感覺實在有些微妙。

他若是有一點兒疏忽,或者對懷裏的女人有半點兒不好,他一點兒不懷疑這匹狼就會千裏狂奔過來狠狠咬他一口,甚至搶走懷裏的女人。

不過,他絕對不會給他機會。

“你是我的。”

他低頭親了親睡夢中的女人,眼見她往自己懷裏又擠了擠,就悄悄翹起了嘴角,攬著她,以一個守護者的姿勢,重新睡去…

初一醒來的時候,隱約聽得外邊有人吵鬧,好似孩子的笑聲,某種小獸稚嫩的吼聲,還有女子的囑咐聲,混合在一起,奇異的讓人心安。

他睜開眼睛,入眼不是熟悉的帳篷頂,而是根根分明的屋脊,於是恍然身在大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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